【被遺忘的新聞】明年誰還記得我們曾在臉書上吵什麼?|資深記者沒說的事

 

2015/06/12 15:50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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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圖/美聯社

(作者/易小文

最近幾個星期五總是不太平靜。

5月30日,一個國小女生的割喉命案引起社會是否死刑的爭論。廢死是AI(國際特赦組織)一向的主張,雖然廢死聯盟從頭到尾什麼都沒說,但有些人將矛頭指向廢死聯盟,卻模糊了命案的焦點。劉小妹的遺體冰冷的等待驗屍,外頭則是為了廢死該死爭論不休,不只變成藍綠互相指責的話題,臉書上的朋友也為了自身論點互相抨擊、互刪好友。

當天下午記者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到各地連線,北投分局和事發地點SNG忙著拉線,現場一樣又是一堆路人湊熱鬧,嫌犯押至分局時,堵麥的記者跟攝影記者也趁採訪之便給予拳頭,但都被警方推開。

當晚,分局外一堆人等著揍嫌犯,嫌犯拒絕夜間應訊只能隔日偵訊。第二天,分局為了避免紛亂,先用LINE通知記者移至延壽街保大,請記者先別發消息,免得又一堆閒雜人等湊熱鬧,記者們也很有默契的公開地點,先到保大卡好位置,警方也依約帶嫌犯給大家拍,小周末跟周末就在各現場度過了。

一時之間,全國陷入集體的憤怒跟憂傷中。

第二個星期五,我在市議會看柯市長和議員的唇槍舌戰,一收到要槍斃人的消息,我在臉書上寫下「真是黑色星期五」,雖然不是13日,還真黑暗。

當天下午全國所有媒體又趕到各監獄,台北看守所也是定點之一,現在槍決都在下午晚餐後,跟我們以前跑的不一樣。跑過好幾場台北看守所的槍決,忘了殺過幾個。印象最深的是馬曉濱跟卓長仁,曾經是風光一時的反共義士,照說應該生活無憂無慮,奈何成為死刑犯,另一個就是劉煥榮,在1993年3月23日槍決的。

1993年3月20日,法務簽了死刑執行通知,照往常簽了之後,三天內要執行,但哪一天不知道,跑線的記者只能苦等。到那邊等呢?就在土城看守所刑場外的一棟公寓。

執行那天,公寓的門都會開開。由於是清晨五點執行,所以是大夜記者要跑的。之前我家的攝影記者就跟我去那棟公寓外等,四點多看一堆獄方人員就知道要執行了,四點多沒動靜就代表又多活一天,等過了五點,我們就可以回家了。

就這樣,23日凌晨約三點多,我們到公寓時,門是開的,表示今天要執行了。扛著攝影機、腳架,躡手躡腳上了頂樓(怕吵到住戶,人家肯開門給大家用就很感謝了),有些大夜班的同業已經到了,平面攝影也都派人來拍,還有些劉煥榮的兄弟、親朋好友也到了。

刑場以前本來只是個棚子,後來有被記者拍到死刑槍決的過程,才在棚上的三角形加上木板,之後只能拍到進去的過程,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了。

現場有個人問我以前看過槍決沒,我說看過,但幾個實在忘了。黑暗中,一個小女生跟我打招呼,原來是趙薇(以前中視的記者,不是小燕子趙薇),連白天的記者都跑來,就知道這條新聞的有多重要。

23日的早晨天未亮,還是個春寒的早上,劉煥榮出現時,頂樓的親友們喊著他的名,他抬頭一看,也許看不到是哪些人,但聽聲音應該知道是熟人親友,所以才跟大家打招呼後,喊出中華民國萬歲。

進了刑場後,裡面的情形看不到了,過了一陣子,槍聲響了,旁邊的親友喊劉哥快跑,還有人打手印,一下子空氣好像凝住一樣。

過了七分鐘,第二聲槍響。我嚇了一跳,原來是二槍斃命。隨後,醫謢人員處理要捐贈的器官,葬儀社也忙著處理遺體,同業們也收拾攝影機腳架,準備回公司剪帶子發新聞。

每次社會上發生引人矚目的案子,大家都希望不要再有下一個受害者,但隨機殺人跟縱火一樣,是無法避免的。去年的北捷案,沸沸揚楊的公共安全吵了一陣子,一年過去了,除了家屬的傷痛,大家幾乎也都忘了。

每次有兒童受虐致死,大家又是義憤填膺的要殺人償命,結果就跟王昊的受虐致死一樣,除了王昊的姑姑跟少數熱心志工外,大家早就遺忘這件事。

關於社會安全,還是需要大家一起來關心的。(今天又剛好星期五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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